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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味里的万家烟火之父亲的“自做酒”

时光推开腊月的大门,岁月便挂上了不一样的色彩,谁说过年只有一种颜色?皑皑的白是冬日沉静 ,火火的红,是过年喧嚣 ,淡淡的青,是人间灵动……可这些对于父亲来说都比不上他那一缸“鲜红”的“自做酒”
“自做酒”就是常说的“老酒”、“甜米酒”。酿一缸米酒,需要经过挑选、蒸煮、冷却、拌酒曲、发酵等多个步骤。看着粮食发酵成酒,对父亲来说,那是一种甜蜜的期待。
印象中,当家里酒缸香溢满屋的时候,就意味着那年代每个小孩都认为非常“哇塞”的新年快到了!
因为父亲喜欢喝酒,每年都会种一点糯谷,碾出来的糯米则用来做“米酒”!
母亲提前将糯米、“白药丸”(自制的酒药)、工具备好,等到做米酒的日子,便把筛选干净的糯米放进“饭桶”,煮糯米不像普通烧饭,在锅上必须罩上一个高高的“饭桶”(木制蒸桶)。等煮得差不多了,热气便雄赳赳、气昂昂地从饭桶上冒出,让人颇有成就感。煮好了的米饭,每粒米都晶莹剔透,像极了满面春风的六姐,羞涩且又充满生机。等米粒降到一定温度后,父亲便开始拌酒药。这是一个体力活,随着父亲双手的上下翻腾,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减少,最后往往只剩下一件“棉毛衫”。在烟雾缭绕的灶间,瘦小的父亲在热火朝天地搅拌着酒的希望。
一切程序完成后,做酒的米缸用棉布仔细密封,外面围满厚厚的稻草。酿酒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秘诀,村里很多人会做,但要做得好,掌握温度是关键。只有筑好温暖的巢,才能孕育香甜的美酒。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时间,在温度和菌子的通力合作下,米将转化为糟,酝酿出一缸幽幽的清香。
“酒”渗透在家家户户的小日子里,“年”的氛围也在酒香中越来越浓郁。大概一周以后,酒缸里开始散发香味,直至满屋皆香,乃至路人走过都知道这一户人家酿了一缸好酒。
这时候,村里几个自称他家“有女初长成”的邻里便成了我家的常客,天南地北的瞎扯,和父亲热情的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,其实他们都是来叨扰三两杯老酒,好客的父亲便会打上酒款待。
“自做酒”到底是自家酿的酒,是一种朴素到再不能朴素、低调到再不能低调的酒,充满乡野之味!它传递的是一种纯粹的情义。
过年喝酒,在年的喜气中是万万躲不开那一碗“自做酒”的。临近年关,家家都办起了“年酒”。“年酒”从腊月底的“杀猪酒”开始到元宵节前,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喜气洋洋地吃年菜,喝年酒。欢欢喜喜之中,那一缸“自做酒”成了新年的的主场。
父亲的“自做酒”色泽鲜红,口感清甜,一半似醇酒一半似琼汁,甜甜蜜蜜让人心生欢喜。烫一壶酒,端起酒盏,在鼻尖轻轻晃一晃,闻一闻,几口下肚浑身暖洋洋,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打开。以至于打小在我家闻惯了酒香的外甥,八岁那年去我舅舅家“拜岁”时没给他倒酒,他就咬着筷子不吃菜!
喝米酒可不能贪杯,后劲十足,做梦都甜——能梦见那一大片金灿灿的稻田,四季飘香的那种。这杯甜米酒啊,能一直接甜到了心里。
“莫笑农家腊酒浑,丰年留客足鸡豚。”陆放翁诗中提到的“腊酒”,应该也是他自做的甜米酒吧?而且极有可能也是在“腊月”里做的,只是他可能手艺不咋地,把酒做“浑”了,抑或酒没“沥”好吧,带“糟”喝了[坏笑]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” 又近年关,酿一缸米酒,约三五好友抑或一两亲朋来个围炉煮酒,过个“哇塞”的“童年”岂不快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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